第三卷险途寻踪与誓约公主;第二章

第二章:君前奏对与授命之始

安全屋那间临时用作会客厅的房间内,空气因艾伦刚才的发言而显得有些凝重。罗莎莉公主那双湛蓝的眼眸紧紧锁定着艾伦,其中交织着惊愕、探究,以及一丝被触及痛处后的复杂情绪。艾莉西亚也收起了惯常外放的警惕,微微蹙眉,显然在消化艾伦提出的那个异乎寻常的可能性。唯有莉莉,依旧抱着熟睡的妮娅,如同最忠诚的影子般静立在艾伦身后,银灰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无法干扰她内部的精密运算。 艾伦迎着公主的目光,继续沉稳地阐述他的思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他知道,接下来的话语将更加深入,也更加危险,但这正是他向这位帝国公主,乃至即将面见的帝王,证明自身价值的关键所在。 “公主殿下,您在帝国的继承序列中,并非处于最前列,对吗?” 艾伦先是确认了一个基本事实。 罗莎莉微微点头,神色坦然:“是的,我有数位兄长,无论从年龄、实力还是母族支持来看,我都不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困惑——为何会有人冒如此大的风险来针对我。” “这正是我想要探讨的疑点。” 艾伦顺着她的话说道,“如果直接的权力威胁不大,那么袭击者恐惧的,或许并非‘现在’,而是‘未来’。或者说,并非恐惧公主殿下您本人,而是恐惧您所‘代表’的某种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房间角落里那些不易察觉的防御符文,继续道:“瓦尔哈拉帝国以强权立国,整合了无数大小势力。在这个过程中,是否有一些曾经显赫一时,但后来因为站队、冲突或其他原因而失势,甚至被强行压制的家族或派系?”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立刻在罗莎莉和塞拉菲娜的眼中激起了涟漪。她们对帝国的历史和内部权力格局显然比艾伦了解得更多。艾莉西亚作为没落贵族的女儿,对此也深有体会,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艾伦继续推演:“我并非有意探究皇室或帝国的隐秘,陛下和骑士请理解。我只是作为一个局外人,在尝试理解那些袭击者的极端行为逻辑。如果公主殿下您的母族,恰好就属于那些曾经拥有巨大影响力,或者代表了某种与当前帝国主流权力结构有所不同、甚至有所冲突的力量呢?” 他看着罗莎莉公主那瞬间掠过一丝黯然的眼神,知道自己可能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即使这个家族如今已经沉寂,甚至被刻意遗忘。但在某些极度警惕、视维护现有秩序为最高信条的人眼中——或许是某些坐稳了位置的新贵,或许是某些对历史旧账耿耿于怀的派系,甚至可能是某些担心旧势力复辟的皇室内部成员——公主殿下您的存在本身,会不会被视为一个危险的象征?一个潜在的、未来可能被反对者利用来凝聚力量、挑战现有格局的旗帜?” “这种恐惧,可能并非基于现实的威胁评估,而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猜忌,一种对历史阴影的过度反应。” 艾伦加重了语气,“为了彻底杜绝这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们选择在公主殿下您还未成年、羽翼未丰、无法构成任何实质性威胁之前,就采取最极端的手段——彻底抹除。这样一种看似荒诞、不合逻辑,却又符合某些极端保守派或权力既得利益者思维模式的动机,似乎更能解释我们所遇到的种种矛盾现象:目标为何如此精准地指向您;行动为何如此急切不计代价;事后又为何如此谨慎地隐藏痕迹,唯恐触动那根敏感的历史神经。” 艾伦的话音落下,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罗莎莉公主闭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是一种深刻的、仿佛早已背负了沉重宿命的悲伤与无奈。塞拉菲娜放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凸起,看向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愤怒和强烈的保护欲。艾莉西亚则露出了震惊和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似乎从艾伦的分析中,看到了自己家族衰落背后可能存在的更深层原因。 就在这凝滞的气氛中,房门被轻轻敲响。塞拉菲娜迅速调整好情绪,前去开门。片刻后,她带着一丝激动和凝重走了回来。 “殿下,艾伦先生,诸位,”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皇宫传来谕令——皇帝陛下准许了您的觐见请求!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后,地点是……铁砧大殿!” 这个消息瞬间驱散了室内的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将临的紧张感。 “父皇同意了……在铁砧大殿?” 罗莎莉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旋即被决然所取代,“好,我们立刻准备!” 一小时后,一辆外表普通、内部却刻满了防御符文的黑色马车,在两名气息沉稳的内务部便装护卫的驾驶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安全屋,向着瓦尔霍尔城的核心——皇宫进发。车厢内,气氛肃穆。罗莎莉换上了一身符合公主身份但并不张扬的深蓝色长裙,塞拉菲娜则穿上了她那套擦拭一新、但仍能看到些许战痕的炽天使骑士铠甲。艾伦、艾莉西亚和莉莉也换上了相对整洁得体的冒险者服装。 “艾伦先生,” 途中,罗莎莉公主忽然开口,目光坚定地看着艾伦,“刚才你的那番分析,虽然残酷,但我认为……非常接近某些事实的真相。稍后在父皇面前,我希望你能如实陈述你的判断。” “我会的,公主殿下。” 艾伦点头应允,“但请允许我提醒,这终究是基于有限线索的推测。在陛下面前,我们需要强调的是疑点和逻辑,而非直接指控。措辞必须谨慎。” “我明白轻重。” 罗莎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再无迷茫,“无论如何,父皇有权知道所有的可能性。” 马车在宫廷复杂的道路上行驶,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关卡,最终在一座气势恢宏、风格冷硬到近乎残酷的巨大黑色建筑前缓缓停下。巨大的石柱支撑着看不到顶的穹顶,墙体由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构成,反射着冰冷的光泽。这里感受不到丝毫皇家的奢华,只有扑面而来的铁血威严和绝对的力量感。这便是瓦尔哈拉帝国的权力象征——铁砧大殿。殿门两侧,身着厚重黑色全身甲、手持巨型符文战斧的皇家禁卫军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般肃立,目光透过狭窄的面甲缝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在一名身着黑色宫廷礼服、表情严肃的内侍官的引导下,艾伦一行人穿过幽长而空旷的廊道,厚重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铁砧大殿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空旷、更加压抑。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阴影之中,只有几缕光线从极高处的狭长彩色玻璃窗艰难地透入,勉强照亮了大殿中央一条通往尽头高台的宽阔通道。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大理石,冰冷地倒映着上方悬挂的巨大帝国徽记——战锤与咆哮的狮鹫。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的金属气息和淡淡的魔法能量波动。 通道的尽头,是一座由黝黑金属整体铸造而成的巨大御座,造型简洁粗犷,充满了力量感,仿佛是用巨人的铁砧改造而成。御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位身形异常魁梧的中年男子,肩宽背厚,即使坐着也能感受到其惊人的体魄。他身着一套裁剪合体的深紫色军礼服,肩章和领口镶嵌着代表帝皇身份的金边纹饰。一头浓密的黑色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鬓角处掺杂的几缕银丝,不仅不显老态,反而增添了几分久经沙场的沧桑与威严。他的面部轮廓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一双深邃的眼眸锐利如鹰,平静地注视着走入大殿的众人,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身上散发出的无形气场就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大殿,令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他,就是瓦尔哈拉帝国现任君主,奥古斯特·冯·瓦尔哈拉。 御座两侧下方,垂手肃立着几位气息强大的身影,有身披重甲的将军,也有穿着华贵法袍的宫廷法师顾问,以及几位身着黑色或深色文官服饰的大臣,每个人都神情肃穆,眼观鼻,鼻观心。 “女儿罗莎莉,见过父皇陛下。” 罗莎莉走到大殿中央,按照最标准的皇室礼仪,深深地躬身行礼。 “炽天使骑士团,塞拉菲娜·舒尔茨,参见陛下!” 塞拉菲娜紧随其后,单膝跪地,右手抚胸,动作标准而有力。 艾伦、艾莉西亚和莉莉也依着之前的演练,躬身行了冒险者面见君主时的简化礼节。 “平身。” 皇帝奥古斯特的声音低沉而洪亮,在大殿中激起轻微的回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罗莎莉,抬起头来。你的信函朕已阅。你说,你在返回帝都途中遭遇了精心策划的伏击,护卫队几乎全灭,自身也险些遇难?”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女儿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 “回禀父皇,确是如此。” 罗莎莉抬起头,湛蓝的眼眸中虽然带着悲伤,却不见丝毫怯懦。她以清晰而简洁的语言,将遇袭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从离开商队,到遭遇伏击,再到艾伦团队的意外介入和最终击退敌人,重点强调了敌人的实力、狠辣以及对她本人的明确杀意。她尽可能地保持客观,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过多的情绪渲染。 皇帝奥古斯特静静地听着,那张如同岩石般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眼神深处偶尔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待罗莎莉说完,他将目光转向塞拉菲娜:“舒尔茨骑士,公主所述是否属实?你可有补充?” “回禀陛下,公主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塞拉菲娜的声音依旧带着伤后的沙哑,但语气坚定,“敌人准备充分,配合默契,其中包含至少一名实力达到白银级巅峰甚至可能接近黄金级的神秘魔法师,以及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若非艾伦先生及其团队及时援手,后果不堪设想。臣……护卫不力,请陛下降罪!” “护卫不力之责,稍后再议。” 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他越是平静,大殿中的气氛就越是凝重。“一群训练有素的刺客,加上一个强大的魔法师,在帝国境内,伏击皇室直系成员……” 他缓缓将目光移向艾伦三人,“你们是……来自埃瑞凡的冒险者?” “是的,陛下。” 艾伦上前一步,迎着那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们是冒险者团队‘荆棘之刃’,恰巧在附近区域活动,听闻打斗声赶到,出手相助,实属偶然。” “偶然?” 皇帝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但眼中却毫无笑意,“能击退足以重创朕的炽天使骑士、全灭公主护卫队的敌人,并且自身几乎完好无损……你们这个‘偶然’出现的冒险者团队,似乎并不简单。” “我们只是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战斗方式,加上运气成分,陛下。” 艾伦回答得依旧谨慎。 这时,御座旁一位身着黑色丝绸长袍、须发皆白、眼神锐利的老者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公主殿下的行程乃是高度机密,为何会泄露得如此精准?敌人又是如何准确把握殿下离开商队的时机?这背后必然有内应!甚至可能牵涉宫廷内部!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所有相关人员,揪出内鬼,以儆效尤!” 这位老者显然是帝国重臣,言语间充满了对皇室安全的担忧和对潜在背叛者的痛恨。 “彻查是必然的,鲁道夫首相。” 皇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老者的请求,但目光却再次落回艾伦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穿透力,“冒险者艾伦,朕听说,你对这次袭击,似乎有不同于常人的见解?罗莎莉在信中特别提及了这一点。” 艾伦心中一凛,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抬起头,直视着御座上那位掌握着亿万人生死的铁血帝王:“回禀陛下,公主殿下和舒尔茨骑士所描述的事件经过,我完全认同。但我确实在这次遭遇中,观察到了一些细节,或许能为我们理解袭击者的动机,提供一个不同的视角。” 他将之前在安全屋中对罗莎莉分析过的内容,以更加精炼、更加客观、更加注重逻辑链条的方式,缓缓道出:“陛下,疑点有三:其一,情报的极端精准性,暗示泄密源头层级极高,或对公主殿下的日常习惯了如指掌;其二,那位法师异常的攻击优先级,数次冒着被我方同伴重创的风险,也要优先攻击防御相对更弱的公主殿下本人,这不符合常规的战斗逻辑;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伏击失败后,敌人撤退得太过‘冷静’和‘专业’,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追踪线索,并且完全放弃了后续的追击和骚扰。这种行动前后的巨大反差,令人费解。” “综合这些疑点,” 艾伦的声音在大殿中清晰地回响,“我大胆推测,此次袭击的核心动机,或许并非短视的权力争夺。因为公主殿下目前的顺位和影响力,似乎并不值得幕后之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和风险。那么,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他迎着皇帝那越来越锐利的目光,抛出了他的核心论点:“瓦尔哈拉帝国历史悠久,权力更迭,家族兴衰,皆是常态。会不会……公主殿下所代表的母族血脉,或者说,是她母亲家族在历史上所拥有的某种地位、影响力,甚至仅仅是作为一个符号的存在,触动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 “这些人,或许是担心历史重演的旧日政敌之后,或许是害怕自身地位受到潜在威胁的既得利益者,或许仅仅是某些极端维护所谓‘帝国正统’或‘现有秩序’的偏执狂。在他们眼中,公主殿下可能被视为一个未来的‘变数’,一个可能凝聚旧部、引发动荡的‘象征’。因此,他们选择在威胁尚未成型之前,就将其彻底抹除。这种基于对‘历史’和‘未来可能性’的非理性恐惧,而非基于现实利益的刺杀,似乎更能解释敌人行动中那种‘精准锁定’、‘不计代价’与‘事后极端谨慎’并存的矛盾行为。” 艾伦的话音落下,整个铁砧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罗莎莉公主脸上那份悲伤与无奈更加清晰,她微微低下头,仿佛不愿让人看到她此刻复杂的情绪。塞拉菲娜握紧了拳头,银色的铠甲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艾莉西亚则震惊地看着艾伦,似乎没想到他敢在皇帝面前提出如此直白而敏感的推测。 御座两侧的大臣和将军们,有的面露惊骇,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则偷偷交换着眼神。那位刚才还义愤填膺的鲁道夫首相,此刻也紧闭着嘴,脸色阴晴不定。 而御座之上的皇帝奥古斯特,那张如同磐石般坚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情绪变化。一股恐怖的怒意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勃发而出,混合着冰冷的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大殿。他死死地盯着艾伦,眼神中不再是审视,而是如同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莉莉的声音在艾伦脑海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警告!目标‘皇帝奥古斯特’心率瞬间突破150,精神力场波动达到危险峰值,攻击意图判定为‘高’!周围空间元素被强制约束,能量场锁定!主人,请立刻采取规避或安抚措施!” 艾伦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能感觉到那股几乎要将他碾碎的威压。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维持着躬身的姿势,等待着风暴的降临。他知道,自己触碰到了这位帝王内心最深处的逆鳞——不是针对他个人的不敬,而是对他统治下的帝国竟然隐藏着如此龌龊、因为猜忌历史就要谋害他女儿的暗流的极端愤怒!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那股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皇帝奥古斯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毁灭性的怒火压回心底。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但帝王的威严丝毫未减。 “艾伦……” 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冒险者,“你很敏锐……也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停顿了足足数秒,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但是,你的分析……为朕指出了一个必须连根拔起的方向!” 他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亲自参与调查此事?” “是的,陛下。” 艾伦抬起头,眼神坚定,“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为了查明隐藏在阴影中的真相,也为了我和我的同伴,能够摆脱这无妄之灾,不再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皇帝奥古斯特的目光在艾伦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自己女儿那写满悲伤和坚强的脸庞,最终,他猛地一挥手,做出了决断:“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也给你这个责任!” 他的目光转向塞拉菲娜,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舒尔茨骑士!此事绝非普通的刺杀,背后必然牵扯宫廷深处,甚至可能动摇帝国根基!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狡猾而狠毒,调查此事需要绝对的忠诚、高度的智慧和足够的能力去应对一切变数!” “从现在起,你暂时解除炽天使骑士团的所有其他任务!全权陪同并协助冒险者艾伦,彻查此次针对罗莎莉公主的袭击事件!朕授予你临时紧急权限,可调阅内务部三级及以下所有相关档案,可直接询问宫廷卫队、内务部相关仆役及官员!”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但是,记住你的双重职责!你既要利用你的身份和权限,全力协助艾伦挖掘真相,为他排除不必要的障碍;同时,你也要给朕盯紧了他!监督他的一举一动,确保整个调查过程始终在朕的掌控之下!绝不允许任何人,利用此事兴风作浪,或者将调查引向错误的方向!更不允许他有任何越权或危害皇室之举!朕要的是真相,一个干净利落的结果!” “遵命,陛下!塞拉菲娜誓死完成任务!” 塞拉菲娜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眼神中充满了决然。她看向艾伦的目光,也带上了一种全新的、混杂着审视、认可、警惕和同僚意味的情绪。她明白,皇帝将一把双刃剑交到了她的手中。 “谢陛下信任!艾伦必不辱使命!” 艾伦也再次躬身行礼。他清楚,这名为“授权”的旨意,同样是一道沉重的枷锁,将他与帝国的这潭浑水彻底绑在了一起,但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深入权力核心的机会。 “至于初步的调查方向……” 皇帝目光微凝,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和不带感情的命令口吻,“就从那个负责具体安排罗莎莉此次出行路线的内务部四等书记官查起!还有,把公主出发前一个月内,所有与她有过直接接触的人员名单,都给朕列出来,逐一排查!去吧!朕,等你们的结果!” 随着皇帝最后命令的落下,这场决定命运的觐见终于结束。艾伦知道,他们成功地踏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他与罗莎莉、塞拉菲娜、艾莉西亚和莉莉再次行礼后,在那位一直沉默等候的内侍官的引导下,转身,缓缓退出了这座威严而压抑的铁砧大殿。 在踏出大殿厚重门槛的那一刻,或许是连日奔波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罗莎莉公主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脚步略显虚浮。身旁的塞拉菲娜眼疾手快,立刻伸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门外的阳光,经过大殿内压抑气氛的对比,显得格外刺眼。艾伦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如同黑色巨兽般匍匐的宫殿。他心中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风平浪静的帝都瓦尔霍尔城之下,正汹涌着因恐惧、猜忌和对历史的执念而生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暗流。 而他和他的“荆棘之刃”,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了这巨大漩涡的最边缘。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updatedupdated2025-04-152025-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