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收获与沉重责任
当载着艾伦一行的马车缓缓驶入维里迪斯城宏伟的城门时，一种与瓦尔哈拉帝国截然不同的空气扑面而来。高耸入云的白色尖塔在午后的阳光下闪耀着圣洁的光辉，随处可见的教堂穹顶和复杂的宗教雕饰提醒着来访者，这里是圣亚里昂联合神国的虔诚心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久远年代的吟唱声，让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 “哇……”妮娅扒在车窗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这里的房子都好白好高啊！跟埃瑞凡和米德加尔德都不一样！” “嗯，确实很有特色。”莉娜也掀开窗帘一角，精明的目光快速扫过街道两旁的景象，“建筑风格统一，街道干净得有点过分，行人也都……嗯，看起来很‘规矩’。感觉在这里要是大声喧哗，都会被那些穿着白袍子的人用眼神杀死。” 艾伦靠在车厢壁上，也在默默观察着这座城市。他能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基于信仰的秩序笼罩着一切，不同于帝国的军法如山，这里的约束似乎更加深入人心，化作了民众日常行为的一部分。这让他对即将开始的探索多了一份谨慎。 “先找地方住下，然后好好休整两天。”艾伦说道，“长途跋涉大家都累了，而且我们的补给也需要补充。莉娜，住宿和初步的物资采购就交给你了。” “包在我身上！”莉娜拍了拍胸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保证找到性价比最高、位置又足够低调的旅店！”
在莉娜高效的安排下，他们很快在一条相对安静的侧街找到了一家名为“白鸽之羽”的旅店。房间干净整洁，价格也还算公道。安顿下来后，艾伦提议：“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出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顺便采购些必需品。莉娜负责列清单和管钱，艾莉西亚注意警戒，妮娅……跟紧我或者莉娜姐姐，不许乱跑。” “好！”妮娅开心地答应着，对即将开始的“探险”充满期待。 一行人（莉莉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在艾伦身后）走出旅店，汇入了维里迪斯城的人流。主干道上铺着光滑的白石板，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但即便是商业区，也带着浓厚的宗教色彩。武器店的招牌上可能雕刻着守护天使，布料店的橱窗里展示着制作精良的祭祀袍，就连路边的小吃摊，似乎都飘散着某种带着圣洁感的香甜气息。 “唔……这里的香料面包味道好特别！”妮娅手里拿着一小块刚买的面包，小口小口地啃着，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面包带着一种独特的草药香气，甜而不腻，是本地的特色。 莉娜则拉着艾伦走进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杂货店。“我们需要补充一些治疗药水、解毒剂，还有耐用的绳索和火绒。”她一边仔细查看货架上的商品，一边对照着手中的清单，“这里的价格比我预想的要高大概一成，看来宗教城市的物价果然不一般，大概是加了所谓的‘信仰附加值’吧。” 店主是一位留着山羊胡、穿着整洁的老者，脸上带着和蔼的微笑，但对于莉娜试图进行的讨价还价却不为所动。“尊贵的客人，本店所有商品都经过神殿的祝福，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莉娜撇撇嘴，小声对艾伦嘀咕：“祝福？我看是加价的借口吧。”不过她还是利落地挑选了所需物品，并仔细核对了数量和品质。 艾莉西亚对这些日常用品兴趣缺缺，她像一头警惕的雌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和行人。街道上巡逻的卫兵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些卫兵穿着统一的银白色锁子甲，胸前刻着交叉的权杖与圣杯徽记，手持雕刻着符文的长枪或装饰华丽的十字剑，步伐整齐划一，眼神锐利而缺乏感情，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这里的守备力量不容小觑，”她靠近艾伦，低声说道，“而且他们的装备……看起来保养得非常好，甚至有些过于华丽了，不像是纯粹的战斗部队。” 艾伦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观察则更深入一层。他注意到，这座城市虽然表面秩序井然，但也并非毫无阴影。在一些光线昏暗的小巷深处，他能瞥见一些衣着褴褛、眼神躲闪的人影；一些看似普通的商店招牌下，也隐藏着只有特定人群才能看懂的微小记号。莉莉在他身边，如同最高效的传感器，不断将分析结果通过难以察觉的方式传递给他：【城市能量场稳定，信仰力场强度高，存在多处未识别能量节点，集中于大教堂区域。信息流受到严格管控，存在过滤和干扰迹象。发现少量物品存在异常魔法能量残留，技术来源与已知体系存在差异。】 “看来这座圣城之下，水也不浅。”艾伦心中了然。他顺手在一家书店买下了一份极其详尽的维里迪斯城市地图，甚至包括了部分地下水道的简图，以及一本厚厚的、介绍圣亚里昂联合神国历史、宗教派系和主要贵族家族的《圣域概览》。知识永远是最好的武器之一。 他们在一家看起来颇为高档的布料店为妮娅挑选了两件本地风格的连衣裙。裙子是素雅的白色和淡蓝色，点缀着精致的银线刺绣，穿在娇小的猫族少女身上显得格外可爱。妮娅高兴得转了好几个圈，连尾巴都兴奋地左右摇摆。莉娜也趁机为自己和艾莉西亚选购了一些贴身衣物和几条便于活动的裤子。“这里的丝绸品质真不错，”她摸着光滑的面料赞叹道，“可惜价格也真是‘神圣’。” 路过一家装饰华丽的武器与盔甲店时，艾莉西亚被橱窗里一把造型独特的骑士剑吸引，进去看了一眼，但很快就出来了。“样子货居多，”她评价道，“工艺精湛，但设计过于追求象征意义，平衡感和实用性都打了折扣。真要上战场，还是帝国那些简单粗暴的家伙什更可靠。” 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闲逛与采购中度过了。夕阳的金辉洒满整座城市，给冰冷的白色建筑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外衣，空气中那份庄严肃穆似乎也柔和了许多。团队成员对维里迪斯城有了更直观的了解，手中也提满了采购的各种物资。 “好了，收获不小，先回旅店吧。”艾伦看了看天色，“明天我得去一趟冒险者公会，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任务，也顺便……打听一下那家孤儿院的情况。” 回到“白鸽之羽”旅店，丰盛的晚餐让舟车劳顿的身体得到了慰藉。本地的烤鱼配上一种独特的香草酱汁，味道出奇地好。妮娅吃得小肚子滚圆，艾莉西亚和莉娜也难得地放松下来，讨论着白天看到的趣闻。 晚餐后，艾伦独自回到房间，摊开那份详尽的地图，借着魔法灯的光芒仔细研究起来。他的手指划过代表大教堂的区域，最终停留在了标注着“圣心孤儿院”的一小块地方。 第二天，艾伦独自前往冒险者公会。维里迪斯城的分会大厅宽敞而明亮，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宗教壁画，与常见的粗犷风格公会截然不同。任务板上的委托琳琅满目，报酬也普遍不错，但大多与教会或本地贵族相关，比如“护送朝圣者”、“寻找丢失的圣杯碎片”、“调查亵渎神像的异端”等等。 艾伦亮出银鹰徽章时，负责接待的柜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态度也变得更加恭敬。艾伦没有急着接任务，而是以了解本地情况为由，和一位看起来消息比较灵通的公会职员攀谈起来。几句闲聊之后，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孤儿院。 “哦，圣心孤儿院啊……”那位职员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是个可怜地方。艾拉拉修女是个好人，就是太……唉，太软弱了。听说最近被冯·克鲁格男爵盯上了，那位大人想要那块地很久了，恐怕……”他摇摇头，没再多说。 这番话印证了艾伦之前的猜测，也让他决定必须亲自去看看。离开公会，他径直朝着大教堂后方的孤儿院走去。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孩子们嬉闹和艾拉拉修女轻柔的安抚声。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不速之客打破。几名身着考究、代表冯·克鲁格男爵的男子（注：原文为“男人”，在中文语境下改为“男子”或“男士”更自然）走了进来，为首的管家模样的男子，手中拿着一份羊皮纸契约。 他们并非进行粗暴的骚扰，而是以一种彬彬有礼却不容置疑的态度，向艾拉拉宣读了契约内容，要求孤儿院在三天内搬离，将土地归还男爵。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合法”驱逐令，艾拉拉瞬间面无血色，手足无措，几乎要哭出来。 艾伦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艾拉拉身前。 “这份文件，可否让我看看？”艾伦平静地开口。 对方显然没料到会有外人介入，但看到艾伦沉稳的气度和隐隐透出的压迫感，还是犹豫着将文件递了过去。 艾伦接过文件，目光快速扫过，同时莉莉的分析结果无声地流入他的意识。他没有去争论契约本身的真伪——那往往会陷入泥潭——而是直接指出了执行程序上的漏洞：“根据《维里迪斯财产法案》第112条补充细则，涉及慈善机构不动产的强制执行，必须提前至少十个工作日书面通知监管教区并进行公示。请问这些程序是否已经履行？” 管家模样的男子脸色微变，显然没准备好应对这种细节诘问。 艾伦继续道：“另外，关于契约中提及的债务清偿条款，似乎与教会档案记录的捐赠历史存在时间上的矛盾，这需要提交给宗教法庭进行裁定。在所有法律程序完备之前，单方面要求三天内搬离，恐怕有违圣亚里昂的法律精神。”他适时地亮出了自己的银鹰徽章，“我是冒险者公会的注册冒险者，有义务维护秩序与公正。如果男爵大人坚持，我不介意将此事提交公会和相关部门仲裁。” 软硬兼施，有理有据，再加上高阶冒险者的身份带来的压力，让对方一时语塞。管家知道今天再纠缠下去也无法达成目的，只能恶狠狠地瞪了艾伦一眼，撂下一句“我会如实禀告男爵大人”，便带着人悻悻离去。 危机暂时化解，艾拉拉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但艾伦知道，这只是开始。 果不其然，冯·克鲁格男爵的报复并未缺席，只是换了一种更“体面”的方式。这位男爵在得知自己的计划被一个外来冒险者搅黄后，怒不可遏。但他似乎也从某些渠道得知艾伦一行人背景不简单，隐约与瓦尔哈拉帝国那位刚刚经历风波的小公主有些关联。权衡之下，这位精明（或者说胆怯）的贵族决定避免直接冲突。 他将全部压力施加到了教会身上，大肆抱怨艾拉拉“管理不善，引狼入室，给教会抹黑”，并暗示若不“清理门户”，他将中断对教会的多项捐助。 注重颜面和内部稳定的教会高层，面对地方实权贵族的压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最没有背景的艾拉拉。一纸措辞委婉却不容置疑的解职令下达，艾拉拉不仅失去了孤儿院的工作，甚至被要求立刻搬离修女住所。 当艾拉拉再次找到艾伦时，她已经彻底崩溃了。泪水模糊了她清秀的脸庞，声音哽咽：“先生……我……我被赶出来了……教会说我……我给他们带来了麻烦……我没有地方可去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怎么办……” 看着她无助绝望的样子，艾伦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必须为此负责。 旅店房间内，气氛压抑。艾伦将艾拉拉的遭遇详细告知了莉娜、艾莉西亚和妮娅。 “……事情就是这样。”艾伦看着围坐在桌边的同伴，语气沉重，“艾拉拉因为我而被教会抛弃，孤儿院的孩子们也失去了最后的依靠。”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决定，收留艾拉拉，并且从孤儿院挑选十个孩子，一起带走。” “艾伦！”艾莉西亚猛地站起，冰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震惊和反对，“你疯了吗？带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前修女和十个拖油瓶？我们是冒险者，不是难民收容所！这会把我们全都拖垮的！” “是啊，艾伦哥哥！”莉娜也急了，语速飞快，“养活十一个人啊！每天的吃穿用度就是一大笔开销！还有安全问题！带着这么多孩子，我们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灵活行动？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这风险太大了！” 妮娅怯生生地看着大家，小声说：“艾拉拉姐姐……好可怜……”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我都知道！”艾伦打断了她们的反对，声音斩钉截铁，“但艾拉拉是因我而落到这步田地，我不能弃之不顾！”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而且，这不仅仅是负担！你们忘了我们在埃瑞凡的经历了？没有根基，没有足够的力量，面对真正的强权，我们只能像丧家之犬一样被驱逐！这一路走来，从帝国的伏击到维格村的诡异事件，难道还没让你们明白，光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脆弱和有限吗？” 他看着因他的话而陷入沉默的两人，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那个利用改造奴隶环犯罪的神秘组织！他们掌握着诡异的魔法，像毒瘤一样潜伏在暗处，胁迫无辜者作恶！魔法协会委托我们调查，但凭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撼动这样一个庞大的网络？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情报网！可靠的、忠诚的人手！收留艾拉拉和这些孩子，培养她们，让她们成为我们的眼睛、耳朵和未来的助力，这是我们完成那个任务，也是保护我们自己，能在这片大陆上走得更远、更稳的必要一步！” 艾伦的话语充满了力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将眼前的困境与过往的教训、未来的目标和潜藏的巨大威胁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艾莉西亚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莉娜也停止了无意识计算开销的手指，两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艾伦知道，还需要一点推力。他决定采取更具针对性的说服策略。 他先走到莉娜身边，在她耳边低语：“莉娜，我知道你在担心钱。但这不仅仅是开销，更是投资。想想看，艾拉拉有魔法潜力，那些孩子是白纸。我们可以教她们知识、技能，培养她们成为商业助手、情报人员，甚至未来我们‘产业’的管理者。一个遍布各地、绝对忠诚的网络，对于追踪那个奴隶环组织有多重要？而这一切的规划和管理，都需要你，只有你能做到。这是属于我们共同的未来，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共同的未来……”莉娜的脸颊泛起红晕，艾伦描绘的蓝图和那份全然的信任让她心动不已。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决断的光芒：“好吧！这个‘家’的账本，就由我来负责！但是，艾伦，你……你可得说话算话，对我们每个人都要负责到底！” 艾伦郑重地点头，温暖地握住了她的手：“我保证。”莉娜回握住他，指尖的温度传递着无需言语的承诺与归属。 随后，艾伦来到阳台，艾莉西亚正独自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艾莉西亚，”艾伦站在她身侧，声音温和，“还在为风险担忧吗？” 艾莉西亚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清冷：“增加这么多需要保护的人，会让我们束手束脚。” “不，”艾伦摇摇头，“她们不是束缚，是根基。是让我们能建立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堡垒’的基石。我们需要力量，艾莉西亚，不仅是自保，更是为了能主动去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比如，彻底摧毁像奴隶环组织那样的邪恶。我需要你的力量，需要你的剑，与我并肩，共同建立和守护这个家园，守护我们的信念。” 艾莉西亚猛地转过身，月光映照下，她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艾伦无比认真的脸庞。她一直追随着他，信任他的判断，但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艾伦规划的未来中，自己不仅仅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更是那个“堡垒”不可或缺的支柱，是与他共同承担一切的……另一半。某种一直被压抑的情感，如同破土的嫩芽，顶开了坚硬的外壳。 她深吸一口气，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语气却异常坚定：“我明白了。既然你决定了，那便是我们的方向。我的剑……永远守护你，和……我们的家。” 艾伦心中激荡，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艾莉西亚的身体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便放松下来，将头依靠在他的肩上，感受着那份坚实与温暖。月光如水，见证着这份无声却重逾千斤的誓约。 当艾伦带着两位已经明确心意的伴侣回到房间时，团队内部的分歧已然消弭。妮娅看到两位姐姐都露出了笑容，也开心地扑到了艾伦怀里。 解决了内部问题，外部的阻碍反而迎刃而解。艾伦再次前往冒险者公会时，公会负责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效率。显然，对于公会而言，能尽快将冯·克鲁格男爵这个麻烦源头（以及艾伦这个可能更麻烦的不确定因素）打包送出维里迪斯，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艾伦阁下，关于您提到的那位前修女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负责人满脸堆笑，“公会愿意提供协助！我们已经和教会方面沟通好了，您可以带走艾拉拉女士以及……嗯，十名孤儿，作为您的学徒或随行人员。所有必要的身份文件和迁移许可，我们都会为您办妥！至于剩下的孩子，您放心，公会一定会监督教会和市政厅妥善安置！” 这“顺水推舟”的效率让艾伦都有些惊讶，不过他自然乐见其成。 拿着一沓盖满了印章的官方文件，艾伦带着莉莉最后一次来到孤儿院。挑选孩子的环节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沉重。艾伦努力让自己显得温和，但内心深处，他和莉莉正在进行着冰冷的筛选。这不是选美，也不是选拔天才，而是在有限的条件下，基于规避风险、易于管理、具备基本潜质等原则，做出的艰难抉择。最终，十个看起来相对健康、眼神中尚存一丝光亮和好奇的女孩被选中。艾拉拉看着这一切，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开始安抚那些即将踏上未知旅程的孩子。 在离开维里迪斯之前，莉娜展现了她惊人的效率。她带着艾莉西亚在最短的时间内，跑遍了城中几家价格相对实惠的店铺，采购了大量必需品。 “十一个新人啊，光是基本的吃穿用度就不能马虎。”莉娜指挥着雇来的脚夫将一捆捆廉价但结实的毛毯、十几套尺码不一的粗布衣裤、大量的黑面包、咸肉干以及常用的伤药、驱虫剂等装上另外租来的马车。“先凑合着用吧，都是耐用品。等到了下一个稳定的大城市，再给她们添置些好点的东西。啧，我的小金库啊……”她心疼地捂了捂钱袋，但脸上却洋溢着一种 strangely 满足的忙碌感。 夜幕降临，几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维里迪斯城门，融入了通往远方的道路。 头一辆马车里，艾伦靠着柔软的坐垫，左边是莉娜温软的身体，右边是艾莉西亚带着些微凛然气息的依靠。刚刚确立的伴侣关系，像是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三人的心紧密地连接在一起，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馨与默契。 他轻轻掀开车帘，目光投向紧随其后的那辆马车。透过昏暗的光线，他能隐约看到艾拉拉正努力安抚着那些挤在一起、小小的身影。十个孩子，十个刚刚被他从熟悉（尽管贫瘠）的环境中连根拔起，带向未知未来的生命。 “意外的收获……”艾伦在心中低语，紧接着便是那后半句，“……与沉重的责任。” 这份责任，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它不仅仅是对这十一条鲜活生命的承诺，更是对他自己选择的道路的承担。完成魔法协会的委托，揪出那个隐藏在奴隶制度阴影下的邪恶组织，保护身边日益增多的重要之人……近期这段充满艰险的旅途和那些沉甸甸的誓约与羁绊，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力量与根基的可贵，也更明白守护这一切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这份重量，是他主动选择背负的。 他缓缓放下车帘，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传来的体温和信任。 他们的冒险旅途仍在继续，并未因这意外的“收获”而停歇。只是从离开维里迪斯的这一刻起，这个曾经只有四个（加一个特殊人偶）核心成员的小小冒险者团队，开始拥有了截然不同的形态，承载了更加深沉的底色，也驶向了一条更加复杂、更加沉重，却也更加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之路。